2017年,北京一私立医院病房内,42岁的王慧芳身患白血病,她虚弱地倚靠在病床上,认真地给16岁的儿子录了一段视频。
视频中,王慧芳面容十分憔悴,情绪激动地说:“儿子,妈妈每天都在想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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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想我?是想我的骨髓吧!”王慧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儿子陈斌看了她精心录制的视频后竟冷哼一声,不再理睬。
“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!”当母子俩的是被传到网上,网友们愤慨不已。然而,当众网友了解真相后,却又全都支持陈斌“不要捐”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
01
王慧芳是湖南长沙人,虽然已经42岁了,但看起来很年轻。
生病前,她活得很惬意,不仅住在320平的复式公寓里,还刚买了一套90平的学区房。可就在她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的时候,意外发生了。
2016年4月22日,42岁的王慧芳被确诊为白血病,而且还是急性白血病。
盯着报告单上的字,王慧芳大脑一片空白,她不相信这是真的,于是,她又辗转不同的医院化验求证,可结果却如出一辙。
医生告诉她,对于她的病,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手术。
到了此时,王慧芳才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,开始四处找人进行骨髓配对。她的父母更是将家里的侄子侄女都找了来,希望能够找到救她的那个人。
结果,一连13人,一个匹配的都没有。这时,王慧芳的父母才想起了自己的亲外孙,也就是王慧芳的儿子——陈斌。
外公外婆随即找到了陈斌,并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带他去抽了血。
后来,在王慧芳和父母的焦急等待中,结果终于出来了。令大家开心不已的是,两人的骨髓配型不仅成功了,而且匹配度很高。
听说自己有救了,王慧芳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板一般。
王慧芳的父母随后便找到了外孙,希望外孙可以捐献骨髓救母。
可谁知,事情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乐观,外孙陈斌竟一再拒绝救母。
无奈,王慧芳只得求助媒体,希望儿子可以回心转意。随后,王慧芳精心录制了一段视频,希望记者能带给自己的儿子看看,带着视频,记者跟随王慧芳的父母一起来到了陈斌所在的学校。
此时,周围的同学都在为高考全力以赴,而陈斌却坐在课堂上发呆。
听到老师叫自己名字,他猛地起身,还以为老师要让他回答问题。他茫然地在黑板上搜寻了好一会,这才得知,是校外有人找他。
陈斌缓步来到校门口,看到是姥姥姥爷,脚步顿了顿,转身就想回去,却被两位老人拦住了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,你们是想绑着我走吗?我爸爸发现我不在,是会报警的。”陈斌冷漠地推开老人的手,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亲人,而是绑匪。
两位老人继续拉扯着,没有理会外孙言语中的冷漠和警告。此时,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:“救女儿”。
看到男孩态度强硬,记者勉强说服陈斌看了他妈妈录的视频。但陈斌一边看视频,一边踱着步,表现得很不耐烦。
陈斌的表现不禁让记者意外,亲妈都要死了,这孩子居然如此绝情,难道真像王慧芳说的,是有人在背后挑唆?
02
王慧芳口中的挑唆者就是陈斌的父亲,王慧芳的前夫。其实,王慧芳和丈夫在11年前就离婚了,那一年陈斌才5岁。
二人因性格不合,协议离婚。离婚时,王慧芳选择了320平的复式公寓、车子和家里的存款,而5岁的儿子留给了丈夫抚养。
从那以后,陈斌就一直和爸爸生活。
虽然母亲没选择自己,但自从母亲离开后,小陈斌就日夜盼着能再见母亲,结果母亲却一直没有出现。
如今,陈斌长大了,他已经把母亲淡忘了,可此时消失11年的母亲却又突然出现了。
虽说母亲十月怀胎,辛苦生下了自己,但毕竟“养大于生”,11年的阻隔,早已让儿子对这个母亲心存芥蒂。
再加上,母亲再次出现的理由竟是让自己捐赠骨髓,这让陈斌一时无法接受。
陈斌和亲妈很生疏,但是和姥姥姥爷还是有些感情的。因为每年暑假,他都会去姥姥家住一段时间。
于是,当亲妈在请求儿子就自己碰壁后,为了说服外孙,姥姥姥爷便开始轮番上阵。
其实,陈斌在获悉母亲得了重病后,还是很难过的,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。与此同时,他也觉得自己未成年,还做不了决定,需要征求父亲的意见。
然而,听说前妻要让儿子捐骨髓,父亲陈志坚当场就要气炸了,当场放出狠话:“你要是捐给她,以后我就不供你念书了。”
而陈父之所以会如此生气,只因前妻做得也太过分。
自从离婚后,前妻王慧芳就完全消失了。
起初,陈志坚还抱着一丝幻想,怎么说孩子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肉。但是没想到,王慧芳的心就是那么狠,她的心里只有自己。
因为家里的房子、车子、存款都被王慧芳拿走了,陈志坚要干活赚钱,所以陈志坚只能让儿子借宿在亲戚家,甚至还曾让陈斌寄住在老师家,而他就直接住在单位。
父子俩生活得如此落魄,王慧芳不仅不出现,也不曾在物质上给过他们帮助。
可如今,他们爷俩的日子刚好起来,孩子也马上要高考了,这个当妈的又突然出现,而且一出现就让儿子捐骨髓,这怎能不叫人气愤。
除了愤怒,陈志坚的心里还有担忧。
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,如若他不坚决反对,善良的儿子真的会同意。所以,他表现得很激动,还特意强调了捐赠的风险,试图打消儿子的念头。
其实,在告知父亲前,陈斌真的考虑要捐赠了,毕竟那个是他的亲妈,可父亲的强硬态度却让他犹豫起来。
随后,陈斌就在网上查询了骨髓捐赠的过程。而在查完资料后,他就再没有接听过母亲的电话。
03
儿子突然失联,让王慧芳慌了。她笃定,一定是丈夫在背后搞鬼,这才让儿子放弃了救她的念头。
于是,她去前夫的单位闹、找市领导、省领导反映情况,甚至还找到了市银监局。随后,领导们便开始找陈志坚谈话,劝诫他不要阻止孩子救母亲,陈志坚不堪其忧。
不仅如此,王慧芳还去找儿子学校的领导哭诉,把儿子说成了一个不顾亲妈死活的不孝子。
虽然,事后领导们都知道了真相,但是王慧芳这么一闹,更让前夫坚定了不能救她的想法。
而此时,最受煎熬的却是儿子陈斌。
在学校,不知真相的学生会在陈斌背后指指点点。在家里,父亲的态度依旧坚决,甚至吐露过,他要是捐赠,以后就不管他了。
陈斌知道父亲说的是气话,但是他仍然感受到了父亲激动的情绪。
一面是养育自己十多年的父亲,一面是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母亲。两面都是至亲,陈斌无法做出选择,只能逃避。
又闹了几个月后,王慧芳病得更重了。
为了给女儿治病,王慧芳的父母通过网络,找到了一家北京的专科医院。加入微信群后,病友们的积极反馈,让两位老人对北京那家医院深信不疑。于是,他们便带着女儿到北京进行治疗。
然而,经过治疗,王慧芳的病情却仍在不断恶化,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。医生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了王慧芳,当得知自己如果不手术只能活三到六个月时,王慧芳慌了。
“得尽快让儿子同意啊!”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。可单位学校都闹过了,她还能怎么办呢?
最终,她想到还可以借助媒体。于是,王慧芳给湖南媒体打了求助电话。
电话中,她没有提到自己抛夫弃子的过往,也没有提到她之前怎么去丈夫单位、孩子学校闹事,只说自己病重,丈夫却阻止孩子救自己。
于是,湖南媒体再次上门,劝说陈斌。可是,这次依然失败了。
当得知儿子看了自己辛苦录的视频,仍不同意捐赠后,王慧芳更急了。
在视频中,王慧芳对自己的父母说:“就算陈斌考上了清华大学,如果连亲妈都不救,人们也是会戳他的脊梁骨的,他一定会后悔的!”
语气中没有一丝母亲对孩子的怜爱,只有不言而喻的道德绑架。
随后,这段看似很正常的话,被发到了网上,而看过视频的人纷纷为陈斌鸣不平。
网友纷纷表示:“一个抛夫弃子11年的女人,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,还想要用道德绑架来逼迫自己的孩子,这个骨髓不能捐!”
然而,虽然自己女儿的话咄咄逼人,但老两口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。
他们很赞同女儿的观点,甚至为了说服外孙,他们还准备给外孙写一封信,并附上一张上面写着“八岁男孩狂长20斤救爸爸”的报纸。希望借此来打动外孙。
可信写完了,却不知什么原因,一直没有送出去。
至此,整个事件陷入了僵局,直到一个人的出现,才有了一丝转机。
04
记者联系上了陈斌的叔叔。
在谈话,陈斌的叔叔向记者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:几乎没哭过的陈斌曾给他打过电话,电话中他号啕大哭,他说他害怕。
难道陈斌是因为害怕才停止与母亲联系吗?陈斌叔叔的出现,让我们离事实的真相更近了一点。
陈斌的叔叔很担心自己的侄子,他表示:“即使再安全的手术,也是有风险的。”
而相对于陈斌叔叔表现出来的担忧,陈斌的姥爷却说:“对任何一个人见死不救,都是不道德的,而且陈斌也不会有生命危险,如果真的出现闪失,我们会负责的。”
显然,老人为了救女儿,已经顾及不到外孙子的安危了。不过,双方此次的谈话还是有进展的。
最起码,从陈斌叔叔的口中,两位老人了解到,外孙还是爱妈妈的,他得知母亲病重也会哭。而现在这样的表现,可能是看了资料后心里感到恐惧。
最后,叔叔帮记者联系上了陈志坚,陈志坚也和前岳父聊了起来。
起初,两人聊得还算愉快,后来为在哪里手术两人产生了分歧,谈话陷入了僵局。
陈志坚希望在当地的公立医院来做骨髓移植,这样儿子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,而两位老人却对北京的那个私立医院深信不疑。
双方因此争执不休,他们一方是站在自己女儿的立场看问题,认为北京的大夫更专业。而另一个则是从孩子的健康方面考虑,认为留在湘雅医院更安全。
见双方争执不下,记者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,那就是让陈斌在湘雅医院抽取骨髓,然后运到北京移植给王慧芳。
最后,陈志坚还是希望儿子自己做决定。记者便决定再找陈斌谈一次。
谈话中,记者尽量让自己的语言不带有任何引导性,她告诉陈斌: “你父亲希望你自己做决定,我们也会尊重你最后的选择。”
“我捐 !”记者刚说完,陈斌便脱口而出两个字,说完后,他如释重负,纠结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露出了久违的微笑。
05
后来,陈斌在与记者同行时笑着说:“你不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。”
确实,我们并不知道陈斌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,但可以肯定的是,即使童年苦涩,却并没有阻止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。
面对母亲的遗弃、父亲的阻拦、手术的恐惧,他曾犹豫、彷徨,甚至嚎啕大哭。
但是他终究是个善良的孩子。即使母亲从他五岁之后,就没尽过当妈的责任,尽管母亲一再试图用道德绑架他的良知,但他仍旧决定救母亲。
都说母爱是伟大的,但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。
反而,孩子对父母的爱更纯粹、更无私,也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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